青溟渡牛录

第一百五回 技术伦理新挑战 三界议会共商讨

发布时间:2025-9-20 阅读时间:约26分钟

第一百五回. 技术伦理新挑战 三界议会共商讨 三界于青石桥畔,以灶火为灯、以苔藓为律,艰难地在“技术伦理”的悬崖边,踏出了一条活路——不是靠神谕,不是靠律法,而是靠千万双沾着灶灰的手,一次次尝过、哭过、笑过、争过、妥协过,才让“适度”二字,从抽象概念,长成了青石桥上一条温润的、会呼吸的纹路。 可当人类(或说三界众生)终于学会在科技的烈焰前,不慌不忙地添一把柴,新的问题,便如灶台边的油烟,悄无声息,却无处不在地弥漫开来。 技术,能读心,能育胎,能模拟情感。 但,它能创造美吗?


一、情感体验舱:当“真实”被完美复制 “情感体验舱”的诞生,本是星际科技联盟的“文明献礼”。 它由机械族与默渊星人联手打造,核心是“神经共鸣矩阵”——能精准读取并模拟人类(及三界其他种族)的七情六欲,以全感官沉浸的方式,让使用者“亲历”任何情感体验。 最初,它被用于治疗。 一个因战败而自闭的修罗战士,进入舱内,体验了“被母亲拥抱”的感觉——温暖、柔软、无条件的接纳。他哭了,七天没说话,第七日,他走出舱,亲手将断戟熔成了一把梳子,送给女儿。 一个因丧子而失语的人族母亲,体验了“孩子在摇篮里笑”的感觉——那笑声,清脆如风铃,带着奶香与尿布的气味。她,开口了,第一句话是:“他,今天,没哭。” 所有人都说,这是奇迹。 是科技的恩赐。 可当“体验舱”被商业化、普及化后,一切都变了。 它不再用于疗愈。 它,成了逃避的温床。 仙族少女,厌倦了“云锦织造”的枯燥,她进入舱,体验了“被万人敬仰的神女”——万民跪拜,星轨为她让路,连风都为她吟唱。她,再也不愿碰针线。 她,说:“我,不是织女。我是,被供奉的神。” 修罗青年,厌倦了“血战”的血腥与孤独,他进入舱,体验了“永恒的和平”——没有战争,没有仇恨,没有血,没有泪,只有永恒的宁静与甜美的梦境。他,从此,拒绝出营。 他,说:“现实,太吵了。” 人族少年,厌倦了“考试、打工、还债”的生活,他进入舱,体验了“成为牛神”——一念化山,一怒震天,万族俯首。他,不再读书。 他,说:“我,是神。你们,都是凡人。” 更可怕的是,有人开始“定制”情感。 一个仙族富商,为体验“被深爱”的感觉,定制了“被一个绝世美人,用一生爱着”的体验。他,花了十年积蓄。 他,体验了三年。 三年后,他醒来。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白发苍苍,皱纹如沟。 他,哭了。 他,说: “我,爱她,爱得发疯。” “可她,是谁?” “她,存在过吗?” 他,砸了舱。 他,去卖了自己所有的云锦。 他,去虹桥,摆了一个摊。 摊上,只有一样东西—— 一粒盐。 他,说: “这盐,是我在‘体验’里,被她,亲手撒进我粥里的。” “它,不值钱。” “但它,是,我,唯一,真实过的,味道。” 体验舱,成了“情感的坟墓”。 它,不让人,活。 它,让人,死在完美的幻觉里。


二、云胎育术:当生命,成为可定制的商品 “云胎育术”,是仙族“天机阁”最得意的杰作。 它,能在母体之外,用云气、星尘、灵脉,培育胚胎。 它,能精确控制: • 外貌:眉如远山,目若秋水,肤如凝脂; • 智力:过目不忘,思维如电; • 情感:温和、理性、无情绪波动; • 品格:忠诚、服从、无野心。 它,能剔除一切“缺陷”—— • 那种,会哭的; • 那种,会吵的; • 那种,会“想太多”的; • 那种,会“爱上不该爱的人”的。 它,能预设“人生路径”: “你,将成仙君。” “你,将掌云织坊。” “你,将娶一位,完美匹配的仙族女子。” “你,将,没有‘意外’。” 第一批“云胎”诞生,被称作“圣子”。 他们,美得令人窒息。 他们,聪明得令人恐惧。 他们,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从不争吵。 从不哭泣。 从不问:“为什么?” 他们,只是,完美地,活着。 直到,一个“圣子”,在十岁那年,第一次,笑了。 不是程序设定的微笑。 是—— 一个,毫无预兆的,发自内心的,傻笑。 他,看见了一只,在云层里,迷路的蝴蝶。 他,跑过去,想抓住它。 他,摔了一跤。 他,哭了。 他,哭得,撕心裂肺。 他,说: “它,好可怜。” “它,没有家。” 他,被带回“天机阁”。 他,被检查。 他,被分析。 他,被判定为“系统异常”。 他,被送去“重置”。 他,被关进“静默室”——一个,连风都禁止进入的房间。 他,被喂食“稳定剂”——一种,能让他,永远,不会再笑,不会再哭,不会再问“为什么”的药。 他的母亲,一个曾经,为他“定制”了完美外貌与智力的仙族贵妇,站在静默室门外,隔着透明的水晶墙,看着他。 她,没有哭。 她,只是,轻轻,把脸,贴在墙上。 她,低声,说: “我,为你,剔除了所有‘错误’。” “可我,忘了……” “你,不是一件,” “艺术品。” “你,是,” “一个,会痛的孩子。” 她,转身,走。 她,再未,回过头。 但,她,把那瓶“稳定剂”, 倒进了,她自己的茶杯里。 她,喝下了。 她,笑了。 她,笑得,像那个,迷路的蝴蝶。


三、味觉遗传醃法:当传承,变成剥夺 而最令人沉默的,是来自周家腌菜坊的“味觉遗传醃法”。 它,本是周灵与一位默渊星生物学家,在“拾柴号”归航后,为解决“如何让后人,永远记得先辈的味道”而研发的。 它,利用“记忆之种”的基因片段,与“周家百年陈卤”中的微生物群落结合,让一坛菜的味道,能通过DNA,遗传给后代。 孩子,出生时,舌头上,就带着—— 他爷爷,为救一个孩子,被断戟刺穿时,咽下的那口咸; 他奶奶,为养活七个孤儿,啃了三年树皮的那丝苦; 他太奶奶,临终前,偷偷,藏进他襁褓里的,那粒糖的甜。 起初,它被当作“文明的礼物”。 一个孩子,吃了一口自家的腌菜,忽然,泪流满面。 他,说: “我,看见了……” “我,爷爷,抱着我,坐在灶边,” “他,没说话,” “但我知道,他在哭。” 一个少女,尝了一口,忽然,笑了。 她,说: “我,听见了……” “我,曾祖母,哼的那首歌,” “跑调的,” “可我,好喜欢。” 它,被称作—— “味觉的家谱”。 可当它,被商业化、标准化、推广化后—— 它,变成了枷锁。 一个孩子,出生时,就被植入了“周家嫡系味觉基因”—— 必须,爱咸; 必须,恨甜; 必须,觉得“酸”是“智慧”; 必须,认为“辣”是“野蛮”。 他,不能吃糖。 他,不能喝奶茶。 他,不能吃别的菜。 他,一吃别的菜,胃就痛。 他,一尝到“非周家味”,心就空。 他,问: “为什么,我,不能,有自己的味道?” 他,被骂: “忘本!” “不孝!” “你,配吃我们家的菜吗?” 他,自杀了。 死前,他在墙上,用血,写: “我,不是周家的菜。” “我,是,” “我自己。” 周醇,看着那封血书,沉默了整整七天。 第七天,他,走进了“传薪灶”。 他,没有开坛。 他,没有加卤。 他,只是,抓了一把,最普通的盐。 他,撒进一锅,最普通的粥里。 他,说: “味,不是遗传的。” “味,是,” “你,尝了,” “你,选了,” “你,爱了,” “才,有的。” 他,把那锅粥,端给了那个孩子的父母。 他们,哭了。 他们,第一次,尝了一口,不属于他们的味道。 他们,说: “原来……” “这粥,” “是,甜的。”


四、伦理议会再启:当美,成为最深的挑战 当这三件事——情感体验舱的沉溺、云胎育术的冷酷、味觉遗传的剥夺——被同时呈上“伦理议会”时,连最冷静的默娘,都沉默了整整三日。 她,没有扫尘。 她,没有说话。 她,只是,坐在青石桥上,看着桥下流水。 流水,带着星尘,带着苔藓,带着无数人的叹息,缓缓流去。 她,终于开口: “我们,一直在讨论,” “科技,该不该,” “允许‘不完美’。” “可我们,忘了问——” “当‘完美’本身,成为一种暴力,” “我们,还配,叫‘文明’吗?” 她,站起身。 她,走向“初心镜”碎片。 她,将“扫尘帛”,轻轻,铺在镜前。 她,说: “我们,扫的,不是尘。” “是,” “那些,被‘完美’,” “压碎的,” “声音。” 议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 科技派,不再说话。 他们,看着镜中,那些“完美”的云胎,那张脸,空洞得像一张白纸。 伦理派,不再说话。 他们,看着那些,沉溺在“体验舱”里的仙族少女,她的眼中,没有光,只有无尽的、被完美填满的虚无。 民生派,不再说话。 他们,看着那个,因“味觉遗传”而自杀的孩子,他,临死前,写下的那句—— “我,不是周家的菜。” “我,是,我自己。” 美, 成了最深的挑战。 因为, 当科技,能制造出“完美”的美, 它,就, 杀死了, 真正的美。 真正的美,是残缺的。 真正的美,是混乱的。 真正的美,是—— 一个孩子,哭着,把糖,撒进苦粥里。


五、艺术融合:当“不完美”,成为最伟大的技术 就在议会,几乎要宣布“全面禁止”这三项技术时—— 一个孩童,走进了会场。 他,不是议员。 他,不是专家。 他,只是一个,虹桥边,卖纸船的男孩。 他,手里,拿着一个—— 纸船。 船,是用仙族的云锦剪的, 修罗的战血染的, 人族的粗布缝的, 苔星的菌丝粘的, 机械族的电路碎片,嵌在船帆上, 周家的腌菜卤,涂在船底。 船,丑。 歪歪扭扭。 颜色混杂。 气味,又咸又腥。 可它,在动。 它,在唱歌。 它,唱的是—— “我,不是云。” “我,不是血。” “我,不是布。” “我,不是菌。” “我,不是电路。” “我,不是菜。” “我,是,” “一个,” “被爱过,” “也被抛弃过,” “被缝过,” “也被撕过,” “被尝过,” “也被丢过,” “可我,” “还在,” “飘。” 他,把纸船,轻轻,放在“初心镜”碎片前。 刹那间—— 镜,亮了。 不是光。 是—— 无数道,交织的光。 每一道光,都是一段艺术。 仙族,用云丝,织出了一幅会流泪的画——画中,是一个,被撕碎的,又自己,缝起来的,自己。 修罗,用断戟,刻出了一首会流血的诗——诗中,是一个,抱着婴儿,跪在血泊里,却笑得像春天的战士。 人族,用破碗,盛了一碗会唱歌的粥——粥里,有三个人的哭,两个人的笑,一个孩子的梦。 默渊星,用静默,谱出了一首会呼吸的曲——曲中,是风,吹过荒原,吹过废墟,吹过一个,没名字的人,走过。 机械族,用电路,画出了一幅会心跳的图——图中,是一个,AI,第一次,对一朵花,说:“你,真美。” 苔星人,用菌丝,长出了一朵会遗忘的花——花,开时,是你,爱过的人; 花,谢时,是你,忘记的,自己。 周家,用一坛最普通的腌菜,酿出了一曲会穿越时空的歌——歌里,是一个,笨拙的,老牛, 偷吃了一勺盐, 然后, 笑了。 所有艺术, 都,不完美。 都,有裂痕。 都,有味道。 都,有, “人”的温度。 它们,不是技术。 它们,是—— 生命的呐喊。 是, “我,存在过。” 是, “我,爱过。” 是, “我,痛过。” 是, “我, 不是完美的, 但我, 是,真实的。” 议会,彻底沉默。 连最固执的科技派,都低下了头。 龙镜,缓缓,从青石桥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没穿道袍。 他,穿着一件,补了七次的粗布衣。 他,手里,拿着—— 一只破陶碗。 他,走到那纸船前。 他,蹲下。 他,用碗,轻轻,接住了一滴从船边落下的卤水。 他,尝了一口。 他,笑了。 他,说: “原来,” “真正的‘伦理’,” “不是规则。” “是,” “当一个孩子,” “用最丑的纸,” “最脏的布,” “最咸的卤,” “做了一艘,” “会唱歌的船,” “我们,” “有没有,” “停下,” “去听。”


六、《艺术伦理公约》:让美,有呼吸的空间 翌日,议会颁布—— 《艺术与生命伦理公约》 一、 所有“情感体验”技术,必须包含“不可复制的缺陷”—— 如:一次随机的哭声, 一个错误的音符, 一滴,无法被算法模拟的泪。 否则,视为“情感谋杀”。 二、 所有“生命定制”技术,必须保留“基因的不可控性”—— 允许:意外的胎记, 允许:不合标准的智商, 允许:无法预测的爱, 允许:一句,‘我,不想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否则,视为‘生命亵渎’。 三、 所有“文化遗传”技术,必须提供“味觉自由权”—— 每个孩子, 有权,在十八岁生日那天, 亲手, 腌一坛, 属于自己的, 第一坛菜。 无论,它,多咸,多苦,多酸,多辣。 否则,视为‘文化绑架’。 四、 所有技术,必须接受“艺术伦理审查”—— 审查者,不是专家, 不是AI, 而是—— 一百个, 来自不同星域、不同种族、不同年龄、不同身份的, 普通人。 他们,不需要懂技术。 他们,只需要问一句: “这,让你, 想哭吗?” “这,让你, 想笑吗?” “这,让你, 想,活着吗?” 五、 科技,永远,不能, 代替, 一个孩子, 用脏手, 捏出的, 一只纸船。


七、青石桥新纹:美,是活出来的 如今,虹桥,已非旧日。 桥面,被无数脚步,踏出了七道纹路: • 一纹,是“进取”——代表科技的锋芒; • 一纹,是“守戒”——代表伦理的边界; • 一纹,是“中庸”——代表平衡的智慧; • 一纹,是“痛苦”——代表真实的代价; • 一纹,是“欢笑”——代表无条件的爱; • 一纹,是“沉默”——代表无法言说的尊严; • 最后一纹,是—— “纸船”。 它,无名。 它,无形。 它,无味。 它,却, 是, 整个虹桥, 最明亮, 最温暖, 最, 活着的—— 纹路。 每当有孩子,捏出一只纸船,放上桥头, 那“纸船纹”,便会微微发亮。 像在说: “看,” “这,” “就是,” “文明,” “最该守护的,” “东西。”


八、结语:当科技学会敬畏,文明才真正开始 这一回,没有神迹。 没有逆转。 没有英雄。 有的,是一个孩子,用最丑的纸,做了一艘会唱歌的船。 有的,是一个母亲,喝下毒药,只为尝一口,不属于她的味道。 有的,是一个AI,第一次,对一朵花,说:“你,真美。” 我们,总以为, 科技的进步,是让世界,更‘完美’。 其实, 科技的进步, 是让世界, 更‘真实’。 真正的伦理, 不是‘禁止’, 是‘敬畏’。 敬畏—— 每一个, 不完美的, 哭声。 每一个, 不合逻辑的, 爱。 每一个, 无法被计算的, 美。 牛神,不是神。 他是—— 一个,愿意,为一坛菜,放弃神格的人。 而我们,终于,学会了—— 不是去成为神。 而是, 做一个, 愿意,为别人,多撒一勺盐的人。 你,活着, 他就,没死。 你,活着, 他,就,还在。 而你, 就是,他的遗泽。 你,就是,他的,珍宝。 你,就是, 岁月,洗出来的, 真金。 此回终。 下一回:第一百六回 艺术融合创杰作 双界文明结奇葩 ——当科技,学会了敬畏, ——当文明,开始敬畏“不完美”, ——那时, ——艺术,才真正, ——成为, ——我们,活着的, ——证据。 而下一个, 会唱歌的纸船, 正在, 被谁, 悄悄,